《十七年》之二

十九.飛機從起飛航向244度轉到270~280度,為什麼只需幾十秒卻用了3~4分鐘之久?!這其間飛機上發生了什麼?這也是“九一三”最重要的關節(黑匣子是關鍵)!
二十.從潘景寅在北戴河一系列的反常到對林豆豆的提前舉報無果再到林豆豆得到指示讓一同登機,舉家出逃或曰叛逃之跡不言而明。如此,林彪不帶走豆豆或可使之成為反證(林彪是具備這種智慧的)?!也許林豆豆也沒有意識到,有時候活著本身就是一種證明!
二十一.飛機降落時每個人都做了必要的準備事項(摘了手錶、脫了鞋等),這必然是潘景寅迫降前的要求。既然如此,是什麼值得鄧直接給與潘變相平反?!
二十二.為什麼事情告一段落後,週會大哭並非但不避諱毛的親信紀登奎且還說了犯忌諱的話?!
二十三.為什麼其後周在廣州特意向出席會議的幹部說明,自己沒有下命令打下飛機?!
二十四.“九一三事件”後不到一個月的10月10日,周恩來陪同埃塞俄比亞客人乘機去南方參觀訪問,其間有兩點讓長期跟隨他的機組人員大感異常:一是周反覆叮問飛機的安全性;二是周幾次確認飛機的航向是否正確。是什麼令其小心敏感至此?!
二十五.其實給劉少奇平反,已然是對毛最大的背離。為什麼單單對疑竇叢叢的林案始終不松半步,這背後到底隱匿著什麼?!
以上,拋磚引玉,敬請指正!順附之前在拙作前言中所題小詩:

《無題》
未了冤冤我亦難,舊詩翻作新詩寒。
萬劫萬夢一杯酒,百戰百功幾處煙。
長空有恨星成淚,巨海無心浪作幡。
大笑一聲乘鶴去,歸來依舊是青天。

毛澤東平時的伙食較簡單,一般是四菜一湯,主食一般有米飯、粥、饅頭,只是每頓辣的是必不可少的。今天因林彪在,特意加了兩個菜。主席看著林彪吃了幾口,便問:“怎麼樣?還合口嗎?知道你不太吃咸”。林彪喝了口粥,說:“很好吃啊,您看,我又喝了碗粥,很久沒吃這麼多了”。“好哇!俗話說‘能幹不能吃,下雨地不濕;能吃不能幹,早晚要討飯’。我們就要‘能幹又能吃’,才好做到‘八九不離十’嘛。呵呵呵”。談笑間,一頓飯就快吃完了。這時秘書進來報告主席:少奇同志、恩來同志到了。

主席和林彪站起身,劉少奇、周恩來走進屋。周恩來看到正在端走的碗碟,笑著說:“看來我們這是聞香而至了。”劉少奇問候毛澤東後,微笑著對林彪說:“看你的氣色很好嘛,開始工作應該問題不大吧。”林彪頷首正要作答,毛澤東笑著接過劉的話,說:“剛才在我的飯桌上,雖‘牛刀小試’,便‘攻城掠寨’,看來再來個‘遼瀋戰役’,也大可以囫圇進肚子。”幾個人聞言,都哄然一笑。

隨著朱德、彭真、賀龍等人的到來,會議開始了。

毛澤東彈了彈煙灰,語氣嚴肅的說:“今天請大家來,兩個議題:一個是對彭德懷及其同黨的處理;一個是要對一些經濟指標做必要的調整。兩個都要在馬上召開的八屆八中全會上決定。”

毛澤東一上來就先聲奪人的定下了基調,這也符合他的一貫做法。即在原則問題上,毛是從來不讓步的。以前在戰爭年代,特別是還沒有取得領導權、話語權的時候,毛在闡述、說明自己的主張、想法時,還講些策略、委婉些。但是隨著其領導權、話語權的日益牢固、聲望日隆。毛的個人意志、獨斷專行不斷地有所增長和表現。在其主持的會議上,民主氣息日微。特別是“廬山會議”,解決了耿直倔強的彭德懷。此後,再無人敢當眾頂撞毛。即便劉少奇在其鼎盛之時當眾辯白了幾句,也還是以自我檢討收場,並最終喪命。此是後話。

幾個常委,劉少奇、林彪,一文一武,是毛一手提拔起來的。雖各有羽翼,但尚未豐滿。尤其是林彪,連羽翼也很凋零。二人都是唯毛首是瞻。周恩來出身於官僚貴族家庭。這個有文化的革命者,生活在一大群的平民(主要是農民)中間,現實使他不得不認可農民的成功。但是他的骨子裡是傳統的仕宦家族的清高和倨傲。一方面,因為周恩來是個有文化品味的君子,識時務者,承認事實和秩序;另一 方面,貴族的血液和潛在的意識,使他很難從感情上自然地親近和尊重他們。他尊崇儒術,信奉中庸,文革後期發動的“批林批孔”,就是針對其這方面的。他極少把事情做絶。戴像章,他戴既有主席頭像,又寫有“為人民服務”的。激進派看到的是主席的像,保守派看到的是為人民服務的字。在毛澤東和劉少奇發生關於二十三條的爭論後,他曾私下批評劉“不該和主席頂撞,要儘快爭取主席的原諒”。這種話,劉聽起來覺得相當溫存。即使這句話傳到毛的耳朵裡,毛也會認為周是站在自己方面的。類似這種事情,周做得得心應手。他的每個沉默、每個讚許、每個批評、每個勸告、甚至每個神情,都可以解讀,都需要破譯。任憑你公開指責或當面對質,任憑你互相串通或突然出賣,他都會有合理周到、讓人信服的解釋。可謂是姓如其人,“周”者,“周全”也。

當共產黨的權利從自由主義知識分子轉移到農民首領手裡後,他們就成為了中國革命的主體。最後的政治勝利,政權的建立,使這個從南昌起義就是共產黨武裝力量總指揮的周恩來,不得不承認毛、林、彭德懷、賀龍等這些“土八路”,他們正是這個中國社會能夠接受的時勢造就的英雄。

在中央機構裡,周善於用周密的安排和小恩小惠,不失時機的做得人情。而在任何大的決策方面,儘可能地與毛保持一致。他是能屈能伸的君子,是敏感於陰晴冷暖的智者,是長於把握進退攻守的大師,是爐火純青的謀略家。他以蘇秦般的口才和蕭何那樣的行政能力,贏得了毛和上層大多數人的認可。有一點是他的天然特長,那就是貴族對平民的居高臨下的包容。儘管有時他也處於緊張的自衛之中,但大多數時間內,他是像看市井之人無聊遊戲似的看待那些上上下下的政治伎倆。他在為這些狹隘和拙劣感到可笑的同時,會遊刃有餘地處理各種複雜的矛盾和紛繁的事務。別看周對人總是和藹可親、不動聲色、“長袖善舞”,但是其內心取捨鮮明並極其孤獨和幽暗。這一點周與林彪其實心境是相通的,只不過表現形式不同。林是力求“以一靜制百動”,周是力求“以一忍支百勇”。

周恩來確信,毛澤東是一個迷醉於窮人理想的皇帝。他迷信權力和權術,愛好詩詞和歷史,迷信社會主義的烏托邦理想,好大喜功。他果斷而殘暴,頑固而狡猾,恩怨分明,恩怨必報。既有農民領袖的磅礴氣勢,又有小人得志的沾沾自喜。他從那些陳舊的史籍中,學到了曹操的精明、劉邦的馭術、朱元璋的堅韌、和成吉思汗的霸氣,他的任何一點不平、怨恨乃至敏感,或早或晚,都會構成重大的行動。

周恩來清楚地知道,在毛澤東的中國,想歸隱山林是不可能的。雖然是伴君如伴虎,生死禍福就在旦夕之間。但是,整天在老虎嘴邊活動的馴獸師,不也活得津津有味嗎?雖不免暗自苦笑,但這也能激發出自己的最大潛能。既覺得充滿寒氣,又領略了一種獨特的藝術感受。一個政治家,就是藝術家。別人玩的是語言、色彩、線條、旋律,政治家玩的是人。

對毛來說,周最大的優點是沒有野心;最大的忌憚,是周的資歷和人脈。但有沒有野心,一看不見;二昨天沒有,不代表今天沒有,今天沒有,不代表明天沒有。但資歷和人脈,是看得見摸得著的。論人脈,軍隊裡,周有黃埔系和南昌起義部分,現在又主導著行政和經濟方面,更有從20年代起就負責情報工作的根基;論資歷,“遵義會議”、甚至長征到達延安之前,一直都是毛的領導。說實在的,綜合起來,其實力可排在第一位,而這也正是毛對其極為關注、時時防範、稍有不從便竭力打壓之故。當年的“反冒進”,周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言論,甚至還不及陳雲的偏激。但是毛整整用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且在歷次中央大小會議上,甚至直接點名批周,言辭之厲(如“離右傾還有50米”等),前所罕見。為何?不如此,一旦其勢頭見硬,其舊部同派,必順勢而攏,借力而合,成尾大之態。那時再打壓剿殺,便為時晚矣。即便得手,恐怕也是“殲敵八百,自損一千”(註:自此,深諳毛內心世界的周恩來,一直將自己隱匿在毛的陰影中)。所以,對周,毛要想其用一輩子,必得防其一輩子、制其一輩子。

在毛看來,周恩來是“一半臣來一半君,一面陽來一面陰”,是一個絶世奇才。而且長期的相處共事,彼此是心有靈犀的。幸虧周恩來中庸為本,否則也不會有毛澤東的今天;也幸虧周的性格,他們倆才能相安至今。任弼時當年說: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是共產黨的福氣。還應該加一句:共產黨出了個周恩來,是中國的福氣。毛差不多一半的想法,都是通過周恩來實施實現的,而且只會比毛想的、做得更好。前幾年“反冒進”之時,毛狠狠地批了周。一是因為當時毛認為發展生產,必須要鼓勁而不是洩氣,這首先是一個態度問題;二是因為毛對周恩來,必須要箝制著用,首先要控制得住,這才是最重要的。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發展生產、經濟建設,不同思路、理念之爭,那是話語權、領導權、決定權的政治之爭!但要說毛想用柯慶施來取代周恩來,那也是大謬了。就當時黨內諸人,是沒人可以取代周恩來的。劉少奇有周之穩健,而少周之細潤;朱德有周之心胸,而少周之謀略;陳雲有周之慎籌,而少周之敏行;鄧小平有周之堅忍,而少周之柔巧;林彪有周之天賦,而少周之通達。要讓這樣的人,服從自己,只有一條——讓他從心裡服你怵你!好在毛對這一點還是深信不疑的。但任何事情都是在變化的,正確可以轉變為錯誤,信任可以轉變為懷疑,順從可以轉變為反抗。所以對毛來說,既不能讓周為別人所用,又能讓他聽命於己的有效方法,就是要讓別人以為他是我所信任倚重的,同時又要讓他自己感到我是時時提防懷疑他的。好在毛、周都不缺少能達到這種效果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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