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本禹回忆录》连载 (76)

2.文章的写作经过

 

1966年12月26日,主席在他的生日家宴上,要我们搞大枇判,叫我们文革小组的人都要写文章。主席对我说,你也要写。那时我就已经在考虑对影片《清宫秘史》的批判,而且从电影资料馆调来《清宫秘史》的拷贝,看了两遍。我就向主席说,我已在准备批判影片《清宫秘史》,想把这部影片究竟是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的问题讲清楚。我说,主席讲了那么多年,讲了那么多次,可至今仍没有一篇文章,把主席的思想系统地讲清楚。毛主席听了说好,很支持。我又说我对义和团这一段历史不是很熟悉。主席说,你先写,写了之后就拿来给我,我给你看。

姚文元在1967年1月写了《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他那个文章有一段提到《清宫秘史》的问题,但我觉得得他仍然没把“究竟是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这个问题讲明白。要批判《清宫秘史》,得讲出个道理。要把问题的实质讲明白,这就要研究这个东西。

那时候,我跟穆欣打电话,说我想写《清宫秘史》的文章,但记不住电影中的对白,要他帮我找《清宫秘史》的电影剧本。穆欣说,这好办,我马上给你搞来。不到两天的功夫,他就从电影馆资料室弄来了电影剧本,叫司机给我送了过来。电影剧本弄来以后,我说,这是人家档案,别丢了,还得还给人家的。那时候还没有复印机,我就叫他找人先把剧本排版,并让他们多印几份,不要光我一个人看,送给中央文革的成员都看看。穆欣很愿意承担这项任务,后来他在《光明日报》上独家全文发表了那个剧本。

拿到剧本以后,我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清楚,主席说的没错呀,这影片确实是卖国主义,电影借珍妃之口,要光绪依靠外国人来推翻慈禧太后,把政权夺过来。主席说过,尽管慈禧是个很反动的人,但是在民族立场上,她比光绪要好。这么多年,主席说了多次《清宫秘史》是卖国主义的,我和许多人一样,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了剧本,我明白了。

剧本所写的依靠外国人推翻慈禧太后的思想,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一个思潮。主席很敏锐,说这样做就会变成彻底的卖国主义。另外,剧本把义和团那么一个大规模反对帝国主义的群众斗争,丑化成一批流氓土匪、江湖术士的迷信活动,这也是非常错误的。义和团的战士大部分是勇敢反抗帝国主义的先锋。

我又翻看了大量的有关戊戍变法和义和团的历史资料,在这个基础上,并在我的秘书程理嘉等人的帮助下,用了两、三个月的功夫,写成了《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评反动影片〈清宫秘史〉》。

 

3.毛主席对文章的修改和批示

 

1967年3月20号那天,我把写好的稿子送给了主席。因为是主席让我写了以后就交给他看的,主席看了、改过之后,又直接退给了我。为了这事陈伯达还批评过我,说我怎么没有经过文革小组讨论就直接交给主席了。总理和王力、关锋也都对我有意见。

主席对我写的内容是比较满意的,说我写得很好,但里边有错,有一个大臣的名字写错了。我查了一下,《清宫秘史》的剧本上没写错,是我写错了。主席还在好几个地方补写了大段的话,例如,驳斥说义和团是暴民的胡作非为;表扬爱国女青年“红灯照”等,都是主席加上去的。主席还针对影片所说义和团是迷信,是暴民,暴乱,驳道:“究竟是中国人民组织义和团跑到欧美、日本各帝国主义国家去造反,去‘杀人放火’呢?还是各帝国主义国家跑到中国这块地方来侵略中国、压迫剥削中国人民,因而激起中国人民群众奋起反抗帝国主义及其在中国的走狗、贪官污吏?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可以不辩论清楚。”主席的这段话写得太好了,打中要害了。主席真是大手笔,几句话就把义和团反帝这个复杂的事情讲清楚了,把文章的气势提起来了。

文革结束后,有人写文章来批判我的这篇文章,可写了那么多文章也写不出什么名堂来。你既然说我是大毒草,那你好好批呀。可是主席的那些观点,你能批得倒吗?

然后主席就叫我把改过的稿子拿到文革小组去讨论。小组的人看了主席的批改件,提了一些意见。然后我抓紧时间重新修改,印出来后,我又拿去交给主席看。主席又看了一遍,然后交代说,戚本禹这篇文章可用,请总理主持文革小组讨论修改后正式发表。

在主席指示后的第二天下午,中央文革小组就开会讨论修改《爱国主义还是资国主义》这篇文章,小组全体成员都参加了,会议由总理主持。在会上先把文章一段一段地读出来,读一段讨论一段。开始我读,读累了,王力接着读,王力口齿清楚,读得铿锵有力。以前讨论文章,一般都是由王力把大家的意见记录下来然后作修改的,但这篇文章是总理边主持会议,边亲自在稿纸上记录下,一个字,乃至一个标点用得合适不合适,都要斟酌讨论。第三天上午才把讨论后修改过的稿子再拿去改版印刷。当天下午再拿回来进行讨论和修改。前后讨论了几次,有一次下午从两点多钟,陈伯达、江青就来了,一直改到吃晚饭。

最后定稿以后,先呈送主席。主席交代,先交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进行广播,然后一式几份,交给《红旗》杂志、《人民日报》、新华社。这时王力问总理,这篇文章如何署名,是用《红旗》杂志,还是《人民日报》或《解放军报》评论员,还是同时用几家名义。总理说,这篇文章是第一篇不点名地批判刘少奇的文章,还是以个人署名为好,就用戚本禹的名义。

我觉得这个事太大了!这是第一次公开批判“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且文章形成的过程又不同寻常,我觉得以我个人的名义发稿不大合适。所以我说,这个文章涉及的问题很大,而且经主席和大家集体讨论修改的,是不是还是用社论或评论员的名义。可总理讲,正因为这篇文章会引起全国以及全世界的注意,按照国际上通常的做法,社论或评论员文章是代表官方的,而个人署名文章,再怎么说,也是个人文章,这是有区别的。把刘少奇的问题突然一下子作为官方文件提出来不好。还是作为个人的文章为好。总理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以后,陈伯达、江青都没说话,康生点头称是。这样就决定了文章以戚本禹个人署名发表。到关锋起草的批刘少奇“黑修养”那篇文章发表的时候,就用“《红旗》杂志评论员”的名义了。

总理又亲自安排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的播音员夏青、葛兰来朗读。在制作广播的过程中,新华社的负责人曾向我提出,有些句子太长,朗读的时候读不出气势来,要我改短一点。

3月31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全文广播了《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第二天,在《人民日报》的头版上全文发表了这篇文章,新华社也发了通稿,全国各大报纸也都刊登了。

5月间,毛主席在与外宾的谈话中,把这篇文章的发表看作是文化大革命发展到了一个重要阶段的标志。他说: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从政策策略上讲,大致可分四个阶段:从姚文元文章发表到八届十一中全会,这可以算第一个阶段,主要是发动阶段。八届十一中全会到一月风暴,这可以算第二阶段,主要是扭转方向阶段。自一月风暴夺权到大联合、三结合,这可以算第三阶段。自戚本禹的《爱国主义还是贲国主义》及《修养的要害是背叛无产阶级》发表后,这可以算第四阶段。第三、第四阶段,都是夺权问题。第四阶段是在思想上夺修正主义的权,夺资产阶级的权,所以这是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条路线的斗争,是决战的关键阶段,是主题,是正题。”

 

4.文章发表之后所引起的反响

 

从4月2号开始,各地群众就开始上街游行示威,表示他们对走资派的愤慨,一连游行了好几天,而且规模越来越大,这些都是群众自发组织的,中央文革小组没有进行任何布署。到1968年初要隔离审查我的时候,据陈伯达等人的回忆,康生还提出,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戚本禹那篇《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的文章影响是很大的。

多年后,我碰到朱永嘉的时候,他对我说,你的文章出来了,我们有点被动。我问,被动什么?他说,张春桥拿了你的文章放在我们面前,说,你们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吗?所以那以后,朱永嘉他们就拼命写批判文章,一下子写了三篇东西。主席看了之后说,你们不要光搞数量,质量要搞好。数量多了,人家消化不了,你一篇东西写好了,人家消化了,那比几篇都好。

主席曾与江青说,他提出批《清宫秘史》那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写出文章来,现往戚本禹写出来了,所以要鼓励他一下。江青本来提出要送我一架她用过的蔡斯照相机。我说我不会用。江青说,那你要什么?我说我很喜欢主席写的字,哪怕就几个字都好。江青和主席一说,主席就把他过去写的一幅《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送给了我,而且江青叫汪东兴当着中央文革小组所有的人的面送给我的。主席的词写在信笺上,一张纸写不了几个字,所以形成了厚厚的一大摞。那天晚上,我回来以后,没喝酒,却觉得像喝了酒似的,捧着毛主席的手书,翻来覆去地看,一个字一个字看。从1967年4月,到1968年1月,我看了不知道几次了。每次看完,都是再把它锁在小保险柜里。我曾请郭老(郭沫若)把他的词也写了一幅字给我。我把它们放在了一起。等我一被抓起来,我那个小保险柜就被他们抄了。那个小保险柜里东西很多。有毛主席给我的信件,例如主席对贵州省李再含的来信的批示、主席对青海事件的批示、主席在我的检讨上的批示等等。那些批示,在《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里而收入了几篇,但有的没有登。

在“审判”江青的时候,邓小平他们派人到秦城监狱来审问我,来的人跟我说,你那篇《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的文章,是在全国掀起了反对刘少奇、邓小平的浪潮的。这件事是你的责任,你不能讲毛主席,也不能讲周总理。我说这行,反正讲不讲都一样。他们又说我那篇文章引用的刘少奇的天津讲话是假的,是诬陷刘少奇,说刘少奇是中央的领导人,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呢?在这一点上我给了他们坚决的反驳,我说,我在文章中所引用的材料,都是从天律档案馆保存的档案里抄来的材料,这能造假吗?如果你们能证明这些档案是假的,你们再来找我吧!他们又与我谈了要照顾大局的话,我说,走社会主义道路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才是中国的大局。后来资本主义已经在中国大地很多领域里复辟了,他们的御用理论家又说,刘少奇的天津讲话是真的了,而且是“发展”了马列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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