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囚徒与爱之回声》(电 影 剧 本) (6)
作者: 俞明德
春天,百花盛开,万紫千红,山野一片迷人。来矿区探亲的姚小丽和丈夫在山上观赏美景,忽地,姚小丽恶心呕吐。旁边一棵杨梅树,结着累累硕果。小丽喜出望外,催丈夫快去摘。
鲜红色、水淋淋的杨梅,到了姚小丽手中。她顾不上洗,拿在衣角轻轻擦擦,往手掌心吹吹,竟狼吞虎咽起来。
黄河迷乐不可支:“阿丽,你有了?”
妻子朝他一笑,点点头,又吃杨梅。
黄河迷“啊啊啊”地又蹦又跳,叫着“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妻子腹部膨隆,正在活动房边、搭在峭壁下的临时灶间炒菜。黄河迷从野外踏勘归家,见妻子劳累,忙围上围裙,让妻子歇坐,自己抄起瓢来。
入夜,黄河迷在房内整理白天采集的地质资料。妻子在床沿坐着,替未出生的宝宝剪做小件衣裳。
深夜,妻子为丈夫煮碗他平素爱吃的兴化粉。黄河迷推让,终于吃了。但把留在碗里的两粒荷包蛋,给妻子喂着。
黄河迷继续工作;妻子伏在他身上,看着他撰写,慢慢地打瞌睡。
“阿丽,你先去睡吧。我把这工作搞完,明日一早陈组长就要。” 黄河迷说。
“嗯,不咧,要睡就一起去睡。”妻子撒娇了。
黄河迷摇摇头。他继续工作,妻子继续伏在他肩头上。
黄河迷把工作做完,扶妻子上床。俩人却没有睡意,甜蜜地交谈着。
姚小丽:咱们的孩子,司马,你想叫什么名字?
黄河迷:要是生男孩子,就叫勇勇;要是生婶娘仔(注)就叫丹丹,阿丽,你说呢?
姚小丽笑着点头。
电灯拉灭了。
(注:婶娘仔,闽中方言,指女儿。)
黄河迷送怀孕六个多月肚腹大得出奇的妻子回家;他把她送上长途客车,又送上列车。
北去的列车。黄河迷去黄河流域考察。他发现一处古河道,异常兴奋。
姚小丽在黄河迷家里,上山割茅草。她肚子很大,挑着一担柴草下山,颤巍巍的,汗如雨下。
一起挑柴草下山和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们,都惊异地看她,低声议论。
快到村口,不小心,姚小丽被绊了一交,几个农民妇女闻声赶来,扶她回家;一个青年妇女把她担子挑回来。
黄河迷母亲骇得迎上前来,询问媳妇。邻居有的责怪老妈妈,老妈妈有口难辩,还是媳妇说了话:“都怪我不听阿嫂的话,是我自己要去上山割草的。”
一邻居大嫂:“嗨!你阿丽怎能割得完这一片山!还不快发电报叫司马回家。我就不信 ,他会那么忙,请假不来!”
几个少妇也愤愤然起来:哪有这样当老公的!对!阿丽,快拍电报去叫!
姚小丽忽闪着一双泪汪汪的水眼睛,摇摇头。
晚上,姚小丽在灯下写电报。阿嬷颤巍巍地给孙媳端来一碗荷包蛋汤的点心,姚小丽吃着,一边感激地望着老人。阿嬷端走空碗。姚小丽继续写电报。地址上写着青海……沉思片刻,她把电报撕了。
黄河迷在南下的列车里。他不时翻阅着考察得来的新资料,眉开眼笑。
回白云绿村,黄河迷彻夜赶写一篇论文;论文题目:首次发现黄河最早的古河道。
他顾不上蚊虫叮咬,一页一页地赶写,直至东方出现晨曦。白云绿村的公鸡啼鸣了。
翌日,郑副分队长交给他一封信。这是妻子寄来的。他拆了看信。
黄河迷:嗯,好咧!我阿丽说胎位正常,她没事。要我安心工作,并顺便要我告诉她关于去黄河考察的事。
郑副分队长:哦。你阿丽快生了,你是不是请假回家去照顾她?
黄河迷:不是说地质组人手不够吗?我……我就不请假了吧!反正现时还不到时候,再说家里有我妈妈呢!
黄河迷老家,妻子要提前生产,分娩前阵痛,连夜被抬送医院。
医生急诊大惊:啊!三胞胎!快动手术!
姚小丽奄奄一息。黄河迷母亲在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当医生要孕妇亲属在一份危急病人报告单上签字,见只有黄河迷母亲一人时,一时呆住了,他问护送来的另一壮年农民:那,她的老公呢?
一男壮年农民:听说在黄河考察。
在黄河流域某处水库。黄河迷细心观察渠道的土壤。
医院。护送来的一男青年农民说:要不,发电报叫司马兄弟回来……
一男壮年农民苦笑摇头:太远啦!我们帮阿嫂负责吧!
医生把钢笔拿给黄河迷母亲。老妈妈拿钢笔的手在抖颤。
躺担架床上呻吟的姚小丽,叫唤了医生。医生把报告单和钢笔递到她眼前。
报告单上的两行字:
[画外音:孕妇姚小丽难产,有生命危险,我们医院尽力抢救,使得母亲子平安。要是万一……
姚小丽苍白的脸,青筋条条绽出的消瘦的手,她咬了咬嘴唇,在报告单上写下:
只要孩子安全生下,不要管我。
姚小丽 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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