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的中道(一)
中道,是釋迦牟尼佛的核心教義之一,我們學佛的人應該很好地學習領會。
對中國人來說,和「中道」最相似、最常見、最熟悉的一個名詞是「中庸之道」。孔子將它作為最高的德性加以讚揚。「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按照字面的意思,「中」就是不偏不倚,不高不低的意思;「庸」,是平常、平凡的意思。簡單的兩個字一結合,會有那麼神奇嗎?連孔夫子也覺得,一般人很難達到這個境界。的確,凡夫是很難把握事物的度的,要麼太過,要麼太差。孔子對這些都是持否定態度的,「過猶不及」。佛陀的中道和儒家的中庸之道是不一樣的。但我們知道了中國文化中的中庸指導,對我們理解佛陀的中道是有幫助的。可以說,中國人因為有儒家文化的薰陶,對學佛是有幫助的。這就是因緣。
當初,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證悟成佛之後,心情自然是無比的愉悅和興奮。「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若離妄想,一切智、自然智,即得現前。」按佛陀的慈悲心懷,他很想將這證悟與人分享。「我最上最勝,不著一切法。諸愛盡解脫,自覺誰稱師!無等無有勝,自覺無上覺。如來天人師,普知成就力。」(《中阿含第二0四經》)他想到了自己在苦行中跟著學習過的兩位禪定老師,但他們已經離開了人世;他想到隨他一起走出王宮出家修行五位臣子。他們曾看到釋迦牟尼飲用牧羊女輸伽陀供養的牛乳,以為釋迦牟尼放棄了苦行。他們以為放棄苦行就意味著放棄了修行,心中失去了對他的尊敬。
但釋迦牟尼在放棄了苦行之後證悟了、成佛了。佛陀證悟的地方在尼連禪河河畔的菩提伽耶。佛陀就從當時摩竭陀國境內動身前往迦屍國的首都波羅奈斯尋找昔日的夥伴。因為有偏見,這幾個人約定大家都不要理他,但當佛陀向他們走來時,他們被那種佛陀的「極妙威德」打動了,不由自主地向他致禮,爭著伺候他。佛陀就在這裏向他們宣講解脫之道。這就是佛陀初轉法輪,這裏就是著名的鹿野苑,這幾個人就是佛教史上最早的五比丘。
呂澂先生在《印度佛學源流略論》第一講中說:「釋迦初轉法輪,相傳是在波羅奈斯的鹿野苑對他的五個弟子講的。從現有經律中研究,釋迦不是一開始就講四諦,而是首先講了一番中道。這是符合事實的。因為原來隨侍他的這五個人,看他拋棄了苦行,感到失望才離去的。釋迦最初對他們宣揚理論,應是先批評了苦行和其他學派的主張,提出自己不苦不樂的中道學說,來證明苦行不是正道,只有中道才合理。因而講了八正道,把五人說服了,然後宣講四諦。」
因為以上所說的關係,中道有而被解釋為「正道」。中道,梵文madhyamā-mārga。madhya是形容詞,中間的意思。加上最高級詞尾mā,形成madhyamā,意為最中、至中。mārga是道、道路、正確道路的意思。所以有些詞典就這樣解釋:正道(middle path),佛教名詞,八正道,認為這是介於自我放任與自我禁欲之間的光明之道。(《漢典》)。應該說,正道是中道的具體內容,分解開來就是八正道。
佛經裏是這樣說的。《中阿含經》卷56〈204經·晡利多品羅摩經〉:「我於爾時即告彼曰:『五比丘!當知有二邊行,諸為道者所不當學:一曰著欲樂下賤業,凡人所行;二曰自煩自苦,非賢聖求法,無義相應。五比丘!捨此二邊,有取中道,成明成智,成就於定,而得自在,趣智趣覺,趣於涅槃,謂八正道,正見乃至正定,是謂為八。』」
這是佛陀回憶當時給五比丘作的開示。這裡的二邊,就是兩個極端:要麼就隨心所欲、滿足一切感官享受,這樣的做法肯定會導致下賤,不高尚;要麼用煩惱用苦行折磨自己,這也不是聖賢求法的途徑。應該捨棄走極端的做法,取中道,就可以「成明成智,成就於定,而得自在,趣智趣覺,趣於涅槃」。既可以成就光明和智慧,在禪定中成就,得大自在,也可以走向智慧,完成覺悟,達到涅槃的境界。這裡的「成明成智」「趣智趣覺」真應該作為修行人的座右銘。
對於中道、正道,《五分律》解釋得很清楚:「佛復告曰。世有二邊不應親近。一者貪著愛欲說欲無過。二者邪見苦形無有道跡。捨此二邊便得中道。生眼智明覺向於泥洹。何謂中道。所謂八正。正見正思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是為中道。」以下我們分別說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