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人不相信眼泪
早在80年代,我在国内发表过《对孩子进行死亡教育》的文章,从儿童心理学的观点介绍该如何尝试对中国孩子适当进行死亡教育的话题,文章引起争议。中国文化中“鬼”是忌讳,死亡更是一种禁忌。祭祀祖先也要庄重肃穆。在“敬鬼神而远之”的东方文化下即使旅居在外很久的华人仍然坚持入乡随俗的同时也要考虑到中国国情在孩子身上的烙印。但是,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历程,虽然国人很忌讳谈论死亡话题,但在这样的一个大国,每年却有无数因各种各样原因自杀的人群。如何来体现人生价值和看待死亡成了不得不谈的话题。死亡的话题与生命的价值紧紧相连,如何看待有关死亡的风俗、文化、信仰等不光是一种心理,更具有社会学意义。
中国的独生子女胆小懦弱、娇生惯养、经受不住压力,草率选择自杀与对死亡的神秘恐惧同时存在。正因为教师和家长忽略对孩子进行正确的死亡教育,当死亡突然降临的时候,孩子们束手无策,同时,成人们的情绪也会影响孩子使他们幼小脆弱的心灵留下无法弥补的伤痕。
在西方国家死亡被看成是生命的一部分,西方人更乐观地对待死亡,往往把它和生命的价值联系在一起,他们谈论死亡的同时也谈生命价值,只有当生命体现出一定价值的时候人生才变得更精彩、更有意义。这种对待死亡的乐观和坚强造就了北美的主流文化“硬汉精神”。
每年西方国家有个万圣节,也就是“鬼节”。10月31日万圣节前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日子,家长们为孩子准备好了各种各样怪异面具和“鬼节”服装,孩子们会穿上每年不一样的万圣节服装,说着“trick or treak”,拎着南瓜灯挨家挨户地讨糖。孩子们聚在一起猜谜、唱歌、跳舞、玩笑。在一种轻松欢快的气氛环境中了解感受死亡文化与习俗。西方人不忌讳万圣节在自家门口挂上骷髅、点上“鬼灯”。美国明尼苏达州的Anoka号称是“世界万圣节之都”,每年都举行大型的巡游庆祝。
2011年8月27日 ,在电视上看到加拿大众议院反对党、新民主党领导人,多伦多市议员杰克·林顿的一个隆重而又庄严的葬礼。在那场国葬仪式上没有哭声、只有音乐和歌唱,加拿大人忍受住悲伤、尊崇逝者的遗愿,以乐观向上不屈不挠的精神为逝者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民众的眼泪和遗憾不应该属于优秀的政治家。这份厚厚的葬礼不但属于逝者及逝者的家属,更属于加拿大民众,同时也对人们进行了一场有关生与死,生的价值和死的分量的教育,这是一场最坚强、最乐观、最具民众、民族精神和人格魅力的历史性葬礼——加拿大不哭、加拿大人不相信眼泪!
这场特殊的葬礼令我震撼和感慨写下这样的句子:“生命不凡,是因为生命与死亡相伴。生命在与死亡蛇缠般的斗争中体现悲壮,死亡,就象是生命预约的一场舞蹈。生命在与死亡共舞时,充满着激情与活力,充满着孜孜不倦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体现着生命的灿烂和辉煌。尽管生命是脆弱的,但是生命就是在与死亡的这种电闪雷鸣般的顽强搏斗中为自己赢得地位和权力,与宇宙融为一体,向着大地、向着天空存在。它既不是上帝的臣民,也不是历史的人质。生命是悲壮的,生命之所以悲壮是因为它在死亡的刀刃上被抹去的时候始终留下遗憾。尽管一个伟大的理想尚未实现,但也不必为之痛惜,因为生命在与死亡的共舞中,曾经有过爱有过恨,有过热血,也有过悲伤。尽管筋疲力尽、注定失败的是生命,但是每一次死亡都是一个生命舞姿的定格,都是一个完美生命的句号。生命能够如此对待死亡之所以不凡。当生命接受死亡的时候,周围不需要阳光,不需要鲜花,没有哀乐的悲伤,也没有哭泣的烦躁,死亡只不过是使生命归于宁静,死亡其实并没有把生命打垮。”
正因为懂得死亡,才更加珍惜生命,这也就是我想要告诉人们的一个道理。在尊重死亡的同时也不要忘记热爱生命,由于各国的习俗和宗教的不同,西方人更能够坦然地对待死亡。虽然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死亡都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但很多西方人早已处理好自己身后事,如遗嘱、财务等。对于这个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自然规律,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开设了死亡教育课程,帮助孩子正确认识和面对死亡。上世纪50年代,英、美等国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开设了死亡教育学科,1959年美国死亡学先驱赫曼•菲尔德的《死亡的含义》和1977年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勒威顿的《死亡教育范围》对学科和教育奠定了基础。美国公立学校90年代也正式开展死亡教育,教师都接受过正式的死亡教育,以便他们能够正确地解答学生的相关问题、及时安抚他们的情绪,并配合专业心理学家让孩子在重创后恢复正常生活和学习。英国老师们则通常用动物或家养宠物死亡的故事作为教育的引导,在课堂上解释人类的生老病死,教会孩子们对生命和生活充满信心和感激,并学会原谅自己和别人,享受好生命的每一天。学校还组织学生参观医院、殡仪馆,召开座谈会、研习会,讲解捐赠器官的重要性。并让学生参加对老人和病人的照料,让孩子们体验有尊严地走完生命的终点。在日本,死亡教育与人生教育联系在一起,课程包括生命起始、成长和结束,教导儿童正确面对失亲的痛楚。死亡教育让孩子们终身受益,但在同样的亚洲中国不知这个有关死亡教育的课题是否能够真正地为人们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