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悲剧痛定思痛        

作者:星学

近惊悉北京新发杀医案,骇人耸听;一石激起千层浪,致海内外华媒舆论沸沸扬扬。据报不完全统计,近廿年大陆至少逾半百医者遭病家戮害;近十年袭医事件约三百起,伤及近四百人。难怪说医疗行当现属高危职业,杏林高手多不希冀鼓励儿女继承衣钵悬壶,传统的“医学世家”恐濒危休矣。

曾身为国内的大夫,俺越洋每闻此类噩耗,心情沉重,此已是社会毒瘤,亟难根治。医患关系吃紧局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我93年初出国前已初露端倪,之后愈演愈烈,从还乡探亲、陪床堂萱亲见,及老同学所云所为,俺窥知情形不妙,尤诧“医闹”“医托”等新事物凸出,显示恶痈扩散、蚁穴溃堤之严重性。

回首建国头卅多年,公有制大锅饭下的卫生业,城市公费农村合作医疗,药价便宜并屡下调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医界工资固定、均平于其他行当,不与工作量挂钩、没奖金、不讲经济效益,只顾“急病人所急”、救死扶伤,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亦不存在送、收红包现象,即使患家感激涕零,顶多出院时送个三把韭菜两把葱或锦旗啥的,诚心实意难辞拒。因此医患关系融洽,群众对医护人员尊重有加,常誉喻“再生父母”“白衣天使”等,故能业医很光彩,系令人向往的高尚美职。俺八十年代初毕业行医时,这股馨香余味仍绕梁,风气不孬。

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主导医院被官弃,自负盈亏谋存,遂乱象始生,回春妙手不得不伸向钱,敛财维生。救命至上化作了商贸交易,患者成了开源的产品,真“衣食父母”也;诊疗宛若生产流水线,计件收入分红。不再“痛病人所痛”,伦理医德滑坡。药费猛涨,公费医疗缩水为有限的保险,迫人就医前先掂量荷包鼓瘪能否付讫。红包文化又兴起,非由衷答谢而是事先献金“行贿”,成了“潜规则”。医者少有“活雷锋”了,葆持正气或成异类,水至清孤立难安身执业。“天使”遂坠落,背上坊间讥讽的“白狼”黑锅骂名。

这无疑令医患矛盾加深,风口浪尖的当事者都冒张力至顶爆棚风险。一边疑恨借医多方揾钱,高度戒备捂护腰包;一边怕遭病家寻衅报复,敷衍了事、仁心精医湛术缺缺,均苦衷难言。让本是消病弃疾积功德的慈眉善目,变成了无硝烟战场暗斗的横眉冷对,稍有差池,极易引发积怨井喷施暴灾祸。惨剧的双方皆是受害者、牺牲品,现实的无奈与悲哀。这痼疾非五年十载可祛,须从根上刮骨疗毒才行。

现作为加国的平民,俺观故土这等不幸,痛心疾首。去国仅廿多载好端端的杏林咋就糟成这般?无应无语下,惟庆幸自己早脱逸了临床,隐遁北美一隅,远离是非地,侥幸偏安。所倚的健保系统诚信可靠,无挂虑困忧,不愧是白求恩故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气息犹存。医患和谐相处,没有郎中为恐遭病家手刃而惶惶。偶遂臆想,倘俺今海归拾旧业,肯定没法坐堂济世了:甭说人变“傻”了,就是自然守成定格于当年的医风,料也“众皆昏昏我独醒”不合了群,拖累科室遭同侪鄙弃。

当然枫叶国的医制也有短板,像看病轮候较久,急诊室处理不“急”,转看专科麻烦等。但若真危患重症,医治还是雷厉风行,不会被“踢皮球”“放鸽子”,更弗因押金拮据而被拒治。光是“免费医疗”这一项,便教全民轻省无后顾之忧,留院中连伙食都包。亦无分级几“甲”医院,没考核空床、周转率、门诊量、创收等指标,盖因并非运作经营唯利是图利润至上的商场。此种大向上的优胜,远远盖过了小节下的缺憾。

再加病人寻医求诊毋庸托关系、送大礼,做手术也无需坏钞打点一大圈,更不会被滥作特检、开大处方等;医师不为赚钱而浪费医疗资源,忠诚清廉敬业,故赢得社会地位高大上,备受仰赖,诚信度列诸行业首位,众之敬佩发自心底,医患关系也简单平实。

缘此,新移民曾觉得的“看病难”等不适,较快便嘎止了。有些东西初时不惯,因国体医制差异,后入乡随俗、慢慢便以为常。就识看大体,少抱怨、多感恩,“牢骚太盛防肠断”,心理平衡益于身心健康。实际上目前国内就诊又谈何易?尤外乡人奔投大城市医门,个中辛苦不堪言。且自付的费用不菲,治不起而放弃、或倾家荡产的常有。念及此俺特知足,常谢上主隆恩,满满心安。世上本无尽善尽美之事,身在福中须知福。

我惟遥祈皇天恩待赤县,彻改医制缓和群体对立,提高国民素质、造福社稷;近祷上帝赐福继续眷顾加拿大,惠泽国家百姓、邦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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