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胡同五號(14)
东北农村田野。春天。日。
春天知青们跟着农民学习翻地、整地、播种,在牲口棚里起粪肥垫圈,赶着牛车往地里送粪肥。
东北号称祖国的粮仓,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肥沃松软的泛着油亮的黑土地。
早晨,林新生带领知青们扛着铁锨和镐头出工。中午收工。
下午一行人懒洋洋的再出工,傍晚收工。
如此往复,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
地上长出了玉米苗,高粱苗,大豆苗。
太阳高照,知青们在齐腰深的庄稼地里间苗、除草、打药、松土,个个挥汗如雨。
东北农村田野。秋天。白天。
秋天,茫茫的田野。
满地的黑豆,都到膝盖那么高,林新生领着知青们在地里收割大豆。
长得一人多高的高粱,知青们在忙着收割。
知青们在收玉米。
郭宝祥和几个知青在玉米地里烧玉米吃,吃的满嘴满脸都是黑。
生活机械单调乏味,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空闲时间,知青们就在田间地头玩猫捉老鼠,老鹰捉小鸡等儿时玩过的游戏。狡猾而柔弱的老鼠和小鸡的角色自然都由女生来扮演,而凶悍又机警的老鹰和猫的扮演者男生们更能胜任。女生们还玩跳房子,男生们加演弹球和对拐。他们苦中作乐,通过做游戏不失为排解和发泄心中郁闷和彷徨的好方法。
知青点。夏季。白天。田间。
知青们手上磨出的水泡破了结痂,然后再磨出新的水泡。知青们在互相帮助挑破水泡,有的疼的直流眼泪。
田里没有树荫,在太阳下曝晒的知青们,个个大汗淋漓,用手抹着脸上的汗水。
小河边。傍晚。
夜晚,知青们结伴来到河里,游泳洗澡,洗去白天一身的疲劳和汗臭。女生们也来游泳洗衣服,犯坏的男生撩水打水仗,女生也不甘示弱,给以还击。那时候还没有游泳衣和游泳裤,女生们都穿着长衣长裤下水,衣服被水浸湿了以后就紧紧地贴在了身体上,一下子就将她们整个身体优美的曲线轮廓暴露在了男生们的面前。高而坚挺的胸脯,浑圆的臀部,削肩,美腿,雪白的脚,这些随便一处都能对男人构成致命诱惑的部位,现在就奢侈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此时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们,难免春心萌动,想入非非。但这种被异性所吸引而生发的心理躁动是正常的,也是纯真的,并没有杂念在里头。女孩子爱美,说不定还是故意要将这般美好适时地袒露在男生们的眼前呢,借机展示和炫耀女性特有的资本,以此也可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感。
郭宝祥还带着几个男生在河里捉了不少小鱼小虾,带回知青点鳌鱼吃,改善伙食。孩子们的心性是活泼好动,年纪轻体力恢复快,干了一天的活,洗上一个澡,玩上一会儿,睡上一觉,体力也就恢复了。所以说,年轻真好。
知青点。冬天。晚上。
到了冬天,手、脚和脸上都生了冻疮,进屋暖和过来后直痒痒,用手抓破了直流血水儿。
女孩子们帮着男生擦伤口,上药打绷带。
郭宝祥和林新生的手上都绑着绷带,但血水还是渗了出来。
欧阳建国累的躺在炕上睡着了,他的手上自然也满是冻疮。
黑小强他们插队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地过来的。过去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现在不行了,什么都得学着由自己来干。好在他们岁数都还小,加上又都是年龄相当的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们,什么苦啊累啊,打打闹闹的一会儿也就全忘了。
这个知青点儿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比例基本上是一半对一半。
知青点的知青除了来自北京的以外,剩下的是来自上海和南京的。开始时,知青们都有防范心理,很抱团。说话办事互相包庇,就连吃饭也都抢着给自己同学往碗里夹,俨然分成了两派。
知青点。白天。
村党支部发现了这个不团结的苗头就组织他们学习。点名让林新生带头作出好样子。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非易事。
知青们依然如故。
但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事情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后自然就要向着相反的方向发生变化。人也是一样,特别是青春期的孩子们。随着性别特征的越来越明显,异性相吸的规律也会越来越显现,到那时由来已久的传统的地域观念自然就会自动被打破,被爱情所取代,这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知青点。夜晚。
这是一明两暗三间房子的正房,中间是灶房兼饭厅,东西各一间由女生住着,院子里的东西厢房里住着男生。名义上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但实际上是悄悄地在暗中涌动着爱的火焰。
这些爱犯坏的男孩子们,经常会故意讲一些神鬼的故事,或半夜里借着上厕所时在院子里故意弄出一些怪异的响动来,吓得女孩子们晚上睡不着觉,净往男生宿舍里跑。大炕上的两头,一头是女生,一头是男生,头挨着头,脸挨着脸,很晚了还赖着不走,缠着讲故事,听了心里又害怕,但越怕还越想听。为了不让男生烦她们,还总是向他们施以小恩小惠,不是带把枣,就是带块儿烤山芋,或者是飞一个媚眼什么的。男孩子们都犯贱的很,每每这时就都会做出十分受用的样子,来者不拒,欢喜的眉飞色舞起来。
漫漫长夜闲着没事,只有靠讲故事逗闷子来打发时间。
说狼来狼还真的就来了。一天夜里,他们养的羊除了剩下一只之外,其余全部被狼叼走了。从此以后女生们就更不敢单独睡觉了。
生产队胡队长给他们送来了一只小黑狗。
知青点。
村里有一个很有威信的老族长,十分的有学问,见多识广,早年上京城走上海,结交的都是些有学问和有身份的人。他时常到知青点儿来看望孩子们,了解他们缺什么?就让家里人给送过来。他跟他们说:人什么时候都得有知识,长本事,学为人处世做人的道理。生活皆学问。处处留心就能学到有用的东西。老人家给他们讲老毛子,讲苏联红军,讲日本鬼子如何残害东北老百姓。讲当年抗联的战士们,讲赵一曼,讲杨靖宇,他原来是赵尚志的同族中人。老族长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