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胡同五號(57)

“爆肚黑”所有餐館。晚上。

黑家的所有餐館全部關門,門上都貼了封條。往常在這個鐘點,飯館內燈火輝煌,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而如今,沒有了燈光,沒有了喧囂,一片死寂。

此次的事件對黑氏餐飲的影響巨大,損失慘重。

后來查明此事與王金花無關,都是黑立軍一人所為,屬誣陷行為。衛生局做出了勒令其關停三個月,限期整改的懲罰。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黑立軍的餐館從此越發的一蹶不振。

黑家。

黑東良和馬秀珍都老了,聽到兒子這麼大了還是這樣不爭氣,老兩口氣的大病了一場,甚至想與他斷絕父子關系,將其趕出家門。王金花阻止了公公的做法,隨即她又做出了驚人之舉,對黑立軍曉以利害,最后高價收購了他的餐館,仍由他打理,但要按集團的一切規章制度進行管理運作。同時派出主廚和收銀員。黑立軍表面上感激這位大仁大義的嫂嫂,但內心裡仍然還是不服。

黑小強已經向法院正式提出要和王金花離婚的起訴,他要娶郭瀟瀟為妻。這下黑家炸了窩,如同面臨了塌天大禍和滅頂之災。因為眼下黑家的所有家業全在王金花一人的手上,假如法院判離,那整個家族產業豈不全要落入外姓人之手?那黑家祖傳了幾代人的老字號也將就此終結。作為上一代的傳承人黑東良,如今還能說什麼呢?是自己的兒子們不爭氣,是老伴兒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馬秀珍更是悔不當初做出的錯誤選擇,她的精神馬上垮了下來,時常陷入昏迷狀態,迅速進入了彌留。

王金花的兒子至今還沒有長大成人,但她心裡明白,這個產業從一開始就是黑家的,如今自己做出了這麼大的成就,首先是因為有黑家給她提供了這個現成的舞台,其次才有自己施展才能的可能和機會。她始終對當年婆婆選中自己做兒媳而心存感激,報恩的願望始終未變。她想自己畢竟是個女人,相夫教子,為夫家生兒育女傳宗接代,那是一個女人應盡的婦道,這個規矩不能因女人身價的改變而改變。為了讓兩位老人放心,她果斷做出了將黒氏集團的全部產權轉移到了兒子的名下,在兒子沒有能力接管之前,暫由她代為執行管理,但一旦兒子具備了這個能力,屆時她就悉數交出。為此,令人准備了一式三份協議,母子倆簽字畫押,並進行了法律公正,最后母、子和老人各保存一份備查。這是怎樣的一種高風亮節呢?隻能用偉大的母性來形容了。

當王金花將自己的安排告訴老人時,馬秀珍由於愧疚加激動,睜大了眼睛,緊緊拉住了兒媳的手,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慢慢鬆開,然后微笑著離開了人世。這是婆媳倆之間面對面的最后一次交流,而且是在無聲中默默地進行的。

黑東良由於激動過度,突發腦溢血,患了腦中風,造成偏癱,以后再也不能下地行走和說話了。但他不會就這樣死去,他還要守著這份祖上傳下來的傳統產業,看著它傳到孫子的手裡。否則,他會死不瞑目的。

而對王金花的安排,簡維民自然十分不滿,但他是搞法律的,知道當一切法律程序全部走完,再行更改幾乎已無可能。他當然也知道王金花的脾氣秉性,他感到了以前一切的努力都已是昨日黃花,但他仍然不死心,還想繼續對王金花施以影響。心想她終歸還隻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農村女人,她能有多大的自控力和處事的本能?難道就沒有一絲受人擺布和操控的空隙?但是他忘了,王金花本來就是一個有主見的傳統女人,在關鍵和重大事情的處理上自然知道孰輕孰重。丈夫可以沒有,一切都可以沒有,但兒子卻不能不要。王金花情緒極輕鬆地像是在聊天兒,對簡維民說:

“朋友也好,夫妻也罷,相互尊重是前提,有愛才能相互尊重,假如做出不尊重的舉動,那自然就是表示已經再也沒有愛了。”

簡維民一下子驚呆了,忙不迭地說道:“金花,你變得深刻了,深刻的連我都不認識你了。我自以為有文化,懂業務,但和你一比,就顯得輕薄淺顯的多了。”

王金花用手捋了捋蓬鬆的頭發,嫣然一笑:“你別這樣抬舉我,我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分量,心裡自然有數。就算懂得一星兒半點兒的東西,也都是從你身上學來的。我說過,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背叛丈夫和兒子,這是做女人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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