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多那些地兒:多倫多愛爾蘭大饑荒群雕“到達”
1845年,首波土豆枯萎病毒襲擊愛爾蘭,導致整株整株的幼苗腐爛,許多農夫一年下來幾乎顆粒無收。欠收的情況竟然一直延續到1851年。要知道土豆是愛爾蘭人的主要食物,不管是農民,還是工人,甚至中產階級,均以此為生。由於貧窮而導致的對這單一廉價農作物的過度依賴,以及殖民者英國沒有救荒,依舊將大批的肉類和糧食輸出,使得饑荒非常嚴重。在“The Black Forty-Seven黑色的1847年”一書中,愛爾蘭科克郡地方官員尼古拉斯·康明斯(Nicolas Cummins)有這樣一段描述:
“我走進了一間農家小屋,其場景令我瞠目結舌。6個因饑餓而骨瘦如柴、形同鬼魅的人躺在小屋角落的一堆髒稻草上。我以為他們已經死了,但當我靠近他們時,耳畔卻傳來了一聲聲低吟。這些‘人’還活著……”
骨瘦如柴,餓殍遍地,是一種真實的寫照。這就是人類歷史上一段辛酸的往事:Great Famine愛爾蘭大饑荒。此間,共有100萬人餓死,200萬人為了肚子背井離鄉,移民海外,全國人口鋭減四分之一。這種創傷對愛爾蘭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影響,一直延續至今。
十幾年前,有一個男人佇立在都柏林海關碼頭,凝視著一組題為“出發”的雕塑:7個因饑餓而傴
僂的男女,遠眺大海,盼望來搭救他們的生命之舟。栩栩如生的形象,重現了那些大饑荒時代的饑民,對生命的渴望。雕塑為紀念黑色1847年—大饑荒最艱難的年份—150週年而作。
這個男人,感慨良多。原因是,他自己也是大饑荒逃難者的後裔。自己居住的多倫多,正是祖先在150多年前登陸的地方。當時只有人口兩萬多的多倫多,卻以博大的胸懷,在1847年5-10月間,接納了他那38560名受災的先輩。
往事也穿越千里。他想,有出發,就有到達,這才有呼應,這才是一個充滿苦難和掙扎的完整歷程,為何不在多倫多,不在自己祖先踏上第一步的多倫多碼頭,樹立起“到達”的群雕?正是在這裡,先輩們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踏上了新生之途。
為了喚回同胞和公眾已長久丟失的苦難記憶,回來後,他就全力以赴,並且得到了愛爾蘭社區和省市政府的支持,特別是時任市議員鄒至蕙的幫助。這就是2007年落成的多倫多愛爾蘭紀念公園的由來。
Canada Malting舊廠房所在的多倫多Harbourfront的Bathurst碼頭,是公園所在地,也正是愛爾蘭饑民當初僅僅帶著生的渴望而登陸的地方。雕塑的名字就叫“到達”。創作者自然是愛爾蘭雕塑家,“出發”的塑造者Rowan Gillespie。群雕共有5個不同的嬴弱人物:疲憊,瘦高的男人,欣喜地向上張開雙手,因為從看到多倫多的第一眼,就預兆自己有燦爛的未來;身後的孤兒虛弱站著,睜大眼睛看著同一個方向,對未來混雜著恐懼和勇於面對的複雜心情;受饑餓摧殘,用盡最後精力的女人,衰弱地癱在地上;孕婦的雙手緊抓著自己突起的肚子,意喻在新大陸將開始新的生活;氣若游絲的人在獲得新生後,握著手彎著腰虔誠祈禱和感恩。
公園的紀念牆,尚未完工。牆上將鐫刻有關死亡者名單,現已搜尋到675個名字。將安裝的6米高的玻璃圓柱體,和黑色,粗糙的黑牆石形成強烈色彩對比,也和緊挨的3個Canada Malting巨大混泥土圓柱舊糧倉協調,意寓新大陸和新希望。這種對生命的渴望和生活的追求,不也正是我們這些踏著他們的腳印而來的移民所孜孜追求的嗎?
(後記:這是一篇在“多倫多文藝季”刊載過的一篇舊文。今年時值加拿大立國150週年,將此稍改後再配以圖片重發,以小見大展現楓葉國接納來自地球各個角落移民的胸懷和新移民對楓葉國的美好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