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如歌,一个女人的四边恋情(22)

若说今生无奇缘,为什么合一付心肝合一付肠

若说今生有奇缘,为什么,隔一座高山隔一堵墙?

 

你不高兴了,我说什么你都要查字典”

无论去哪儿,两双手总是十指相扣,无论婉儿想做什么,只要不涉及他的哲学和信仰,即便他不愿意,也言听计从,似乎婉儿永远是对的。也时也会几天不说话,谁都不理谁,清高的道格拉斯不想放下他男子汉的尊严,婉儿也不会丢掉她的韧性和矜持。或许gentleman的风度实在重要,或许就是惜香怜玉,或许他真的觉得是自己错了,反正事后总是他来电话请婉儿原谅,并唱歌给她听,要不就念这几天他写的读书心得,不管她懂也不懂,声情并茂的念就是了,婉儿识哄,给坡就下,但她眼浅爱流泪,他不会哄,而是静静看,任她流泪,然后,柔柔地吻干脸上每一滴,他说女人的泪,是花,是夏娃的泪,所以,要怜惜,要欣赏。

 

他的母亲有时跟溺爱孩子的中国母亲无异,从小没让他做任何事,放任自流,因此,他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但不做不等于不会做、不会看,只是有些懒。他既遗传父亲的彪悍,那是他们民族男人的骄傲,也遗传了母亲的细腻柔情。母亲告诉婉儿,他从不叠被子,没洗过碗,但每晚要换洗的衫裤、鞋袜,他从来都叠放整齐,他不喜欢不洁净的生活。是的,婉儿相信,一天他发现婉儿与人合用的电烤炉,因为从不动用而有灰渍,他便一天吃饭都不开心,后来才晓得,“我的妈妈从不这样,我的妈妈连basement都没有一张废纸。”

 

他会画画,“连摊鸡蛋饼也象在画画,张张均匀,绿肥红瘦,鲜黄嫩绿,好看的很!”只是这“洋蛋饼”是奶和牛油摊的,婉儿告诉我香味很特别,你去试试看!婉儿在他面前学会了撒娇,说我上班累的腿胀,可以帮我揉揉?好啊,便抱起她的脚,深一掌,浅一掌,没轻没重,拼命搓,他说以前医生就是这样给我搓的,把自己累的满身大汗:

“My Goodness! 这是项不错的运动啊!”

“我想也是,这项’不错的运动’就交给你啦,一周一次,好吗?”

“Silly girl(坏丫头)!”

给婉儿讲圣母玛利亚的故事,婉儿没心听,说,宝贝儿,查字典好麻烦哦,他就把天主教徒喜欢戴的有宗教意义的项链,特别挑了条粉红色的送给她,还给婉儿的小卧房里挂了个绢绣的十字架,婉儿高兴的收了十字架,开心的不得了,却悄悄把那条项链放回他的背包。被他发现了,伤心至极,扭过头去坐一边,半晌一言不发,一副孩子般委屈的表情。想象他童年6岁就骑小单车在大马路上与汽车赛跑,20岁从戎北欧,中尉,高寒,北极光下急行军的情形,婉儿哈哈哈笑,越想越乐,动手把他脸上每天都修理整齐的宝贝大胡子弄的七上八下,然后再拿镜子照给他看,让他哭笑不得,这才说:

“你捉弄人,高兴了,我说什么你都懂;你不高兴了,我说什么你都要查字典,还…”

“喂,你的脸怎么象电影变幻无穷呢?!”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他奇怪婉儿突然提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不是开玩笑,唐婉也极认真地跟我说过,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有派头、有教养、又有深度的白人男子,在她的眼里,这个小她7岁的大胡子,有时威严象国王、将军,怒目彪悍象海盗,单纯可人如孩子,又有哲人的宁静、王子的倜傥;更惊异的是,有时看起来酷似电影里的演员耶稣!高远温和地看着她,我见过他当年电影里的造型照,是那副神情,难怪让婉儿在他面前既象母亲,又象坏女孩儿。

 

“你是不是我的天堂?”

要我说,他是书痴道格拉斯,因为不仅倾囊所有爱书买书,从小至今可以抱着本书一天,不吃不喝,喜欢海明威,泰戈尔等经典名著,喜欢背诵他们的名句、名段。一天婉儿不知在哪里学了句英文警句,美的不行,一个电话过去,想向老道显摆显摆她的英语,因为太突兀,她想“憋”他:

 

“知道‘The buck stops you!’是什么意思?出处?”

“什么?对不起,没听懂,可以再说一遍吗?”嘿,她得意了,又重复了一遍。

“哦,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说The buck stops here?”他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嗯…嗯,算你对了,那,这话谁说的?”婉儿愣了一下便懒洋洋的答。

“美国总统杜鲁门,这是在办公室里对他自己的警句,意思是提醒自己:责任到了你这里就不可以再推卸了……”婉儿泄了气,这个书呆子连装都不会,哪怕暂时装装不会也给自己点面子嘛,这不,刚出门就被撞了回来,落了个没趣,便半天不吭气了。

 

电话那头的老道却来了神,兴致勃勃地跟唐婉说,做任何情都要moderation(适度),杜鲁门是个不错的总统,他知道moderation,hi! 知道这个字怎么拼么?m 、o、d…,对,就是它,很好!ok,接着讲:他懂得承担,但是,二战时,他对日本人犯下了滔天大罪,那一时刻的他,是个evil,他被邪恶充满!但是,如果上帝不创造他……

 

他抱恙在家,除了画画、散步、去教堂,就是不倦的看书、写作、再看、再写,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评价他的人生,也不想是否把自己的作品拿去发表,只是想写了,于是就写,想画了,那就画,内容多半涉及哲学、信仰,每每三俩知己看过、评过、乐过,便是开心,但是铁哥们唐尼说,他最近不喜欢他的散文了,喜欢他的小诗,这下好,他写起来没完了,一篇又一篇,唐婉说,那你为什么不写来我看看?现在么?随便啦。

第二天,他果然工工整整带了份“情书”来,他给她画过“话“,也给她看自己写的随想,可这次他这样写:

 

“如果上帝同意,

我希望婉儿做我的妻子,

一起享受生活和艺术,一起祷告,一起冥想……

再,领养一些弃儿……

将来,我们一起去天堂……”

 

端着这页纸,婉儿许久不说话,待转过身来凝视那双褐色的眼睛,长而卷的睫毛下,有汪晶莹踅过,老道象被定住了般地坐在那里凝视着她。四目相对,还是久久无语。

 

她想说的太多,也想轻轻捧起那王子般英俊的脸,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觉得眼角有两行清泪滑了下来,这做人太艰难,她曾无数次想象跟他一起去某个远离尘嚣之地,或深山,或海边,或,就去他父母的那幢森林别墅,不,还是去竹园小溪吧,那里不至于太清冷,然后,一起去过他所描述的简单、朴素、又浪漫的日子,再然后,他们死了,葬在一起,葬在蓝天白云下,风儿拂面,蚯蚓呢喃,他们的魂灵在天堂,再也不生病,再也不烦恼,再也不流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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