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里的乡愁

作者:崔向珍

中秋节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月饼也是必备的美食。想着远去的每一个秋风微凉的夜晚,呼吸着秋收时节馨香的空气,看圆圆的明月高悬在轻云飘移的天空,感慨着“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里的情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美味的月饼,沉浸在阖家团圆的氛围里,任一阵一阵的欢笑声在如水的月光里荡漾开去,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

童年的清苦的日子,月饼是绝对的奢侈品。在我刚有记忆的时候,父亲总是买上三只五仁月饼,用菜刀切成六块,我们兄妹四人一人一块,奶奶一块,父亲和母亲分食一块。切开的月饼露着烤的金黄的花生和瓜子仁,还有鲜艳的青红丝,我们往往先把喷香四溢的月饼放在鼻子边贪婪地嗅上一会儿,然后再轻轻地咬一小口慢慢品味。

再长大一些,我的勤劳聪慧的母亲就能够自己烙月饼了。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淘到了一本做点心的小书,里面有做月饼的详细步骤。母亲先是把面粉和成面团放在一边发着,接着把花生仁、瓜子仁和芝麻分别放在大铁锅里翻炒出诱人的香味。然后把早先晾干的冬瓜丝和胡萝卜丝放到小盆子里,倒进糖水和炒好晾凉的果仁腌渍一会儿,再倒入猪油和清水搅拌均匀,最后倒入粘小米粉使劲揉,直到揉的馅料表面光亮细腻,软硬适中的时候,母亲就把馅料用盖帘盖起来放在一边。

不用母亲吩咐,馋诞欲滴的我们早已经把细碎的麦秸和麦糠抱到灶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母亲包月饼了。母亲包月饼没有任何技巧,她只是像擀饺子皮一样把面皮擀薄,接着把油光铮亮的馅料包进去团成一个圆球,放进过年做花馍馍的木质模具里轻轻压平,印出好看的花纹。

包好的月饼,母亲用小刷子刷一层清水,就放在涂了一层薄油的大铁锅里开始烙。麦秸和麦糠火比较软,火候均匀,也不容易糊锅,母亲一边烙月饼一边用拨火棍把火苗调拨均匀,等到月饼的两面都有了微黄的颜色,母亲就用小刷子再刷上一层油,一是上色而是防止糊皮。记得有一次,心急的我偷偷往灶里添了一大把麦秸,火势太旺烙糊了月饼,忙碌了半天的母亲心疼的直跺脚,可是也没有教训我哪怕半句。

刚烙熟的月饼圆滚滚地,金黄油亮香气四溢,馋的我们直咽口水。母亲说晾凉了才好吃,我们就心急火燎地等。其实那时候物质还是相当匮乏的,母亲一次也就只能做十几只月饼,但是这十几只月饼如果让我们去供销社买,也是绝对买不起的。晾凉了的月饼,母亲先是让我们送给奶奶一块,再用刀切开两块分给我们,剩下的留着晚上全家一起享用。

中秋节的晚上,父亲和母亲把院子里晾晒的庄稼早早堆到一边去,我们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把小凳子摆好。奶奶拖出她自己用玉米皮编织的大蒲团,盘着腿坐在上面。凉爽的秋风吹得院子四周的向日葵花杆和满树的叶子飒飒作响,一轮金黄色的月亮从东方缓缓升起来,淡淡的光晕裹着小小的村庄如梦如幻。等到月亮越升越高越来越亮,大槐树的树梢在秋风里轻揺,铺下一地斑驳的倩影,我们的中秋“晚宴”就开始了。父亲照例是要吟诵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母亲照例要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古老传说的。

一盘自家树上结的枣子,一盘母亲炒制的葵花籽,一盘金黄或者有点焦糊的月饼,一人一碗用母亲晒制的菊花瓣泡制的糖水菊花茶,我们一家人谈天说地,每次都兴奋的不得了,下半夜躺到炕上时还在回味,幸福的一塌糊涂而不能入睡。

现在想来,母亲做的月饼是有一点干硬的,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月饼的香甜滋味。在我长大成人后的感觉里,我好像再也没有吃到那样香甜的月饼,也无法再享受到那种田园情味的美好中秋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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