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社會近者相忌?

有一位社區領袖說:「我在華人社會做事,做了十件,人家罵我十一件。有時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替華人做事,究竟是為了什麼?」聽了此話,我感懷重重,深夜靜思,不禁想起孔丘先生的「春秋責備賢者」和辛棄疾的名句:「看燕燕,送歸妾,將軍百戰身名裂。」

全世界做領袖的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批評,中國人更是挑剔個沒完沒了。罵來罵去,都是千篇一律;「他為公家做事,有私人目的。」「獨行獨斷,做事沒有經過公家通過,把團體作為個人的財產。」「隻顧自己做,不理別人的看法。」「沽名釣譽。」「斂財。」「不擇手段,所以成功了。」都是「莫須有」的罪名,並無具體人證物證。

中國的文化,孕育於幾千年的貧窮。在貧窮的生活環境裏面,缺少發展的機會。在富有社會裏,一個人成功了,別人會說以後也會輪到我。但在貧窮社會,一個人成功了,別人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輪到,所以容易產生妒忌,一人有成,近者相忌,眾人群起而攻之。孫中山先生畢生為公,不置私產,也同樣受到顛倒是非,蓄意的誣蔑。1905年,他創辦的「興中會」、黃興的「華興會」、陶成章的「光復會」,在東京合倂成為「同盟會」。數年之內,陶成章就發動倒孫運動,散佈不實消息,說他「獨行獨斷」,還吞倂捐款,事為黃興所擺平。到了1911年,陶又再鬧事,這次還擴大到東南亞,但武昌起義爆發,才不了了之。

中國人有聽信和傳播流言的陋習,使流言更加流行。聽信流言的人,反應不外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一定是得罪了人,才有人罵他。」「為什麼別人沒被罵,光是罵他呢?」他們不同情被罵的人,而傾向罵人的人。無他,中國人幾千年生長在貧困缺乏資源的社會裏,國貧則邪惡生,養成國人對人有極高度的戒心,隨時隨地要保護自己。故此流言一聽就信。流言好像眼鏡蛇的毒牙,把中國人的團結精神麻痺了。嘆,做人難,做熱心人更難!目前多倫多有二百多個華人社團:宗親會、同學會、同鄉會、專業聯會等等。理事中實際做事的人,大社團約有十多人,小社團隻有幾個人,其他大多數是掛名不做事,做事的人,常受到刻意成見的批評。自私自利不做事的人,有福了,沒有人批評他們,樂得明哲保身。有某生物學博士常說:「人生的目的,就是賺錢、享受。」某數學博士畢生認為:「我理了自己就算!」這樣的公開言論,沒有人認不妥而責備他們,反而還認同是「至理名言」。

好些華人,在洋人團體裏面,盡心盡力,但不願參加華人團體,因為:「這麼多的閑話,誰還敢去參加呢?」「我不怕出錢出力,但我沒法忍受華人社會的閑言閑語!」有些有才華的人,給華人社會的閑話,嚇至落荒而逃,離開華人社會,以致人才外流。我無甚才華,無處可逃,所以困在唐人街。我略有名氣,自然就有人「槍打出頭鳥」。2015年6月7日,《環球郵報》頭版以醒目標題,報道加國保安情報局(Canadian Security and Intelligence Service CSIS)懷疑陳國治廳長受外國政府影響,令到加國利益受損。這是侵犯人權的謠言。我發表了文章為陳氏辯護,竟然有人說我不打自招,是潛伏在加拿大的間諜。間諜應是隱身低調的,不可隨便發表文章,假如文章還「不打自招」,我老早已被殺人滅口了。有俄國潛伏在英國的雙面間諜,就是給克格勃(KGB)派人用有毒的雨傘刺殺滅口的。這並非我所受到最嚴重的流言,有些已到了「公堂級」,可以「對簿公堂」。我本來想哀哀怨怨,好像阮玲玉一樣,以「人言可畏」一死了之,但想起很多客戶沒人照顧,還是「茍且偷生」算了。

為了華人的團結,我們要提倡:「閑話勿講,閑話勿聽,閑話勿傳。」有高僧弟子某天匆匆從外面跑進來,說道:「師傅,我有消息要告訴你。」高僧說:「這件事是真的嗎?」「不知道,我在路上聽說的。」「你是不是善意?」「不是。」「是不是重要?」「不是。」高僧說:「那就不要講了!」我們對閑話,應該抱同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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